《虚狐》：给心灵做一次清扫

                                  ——读薛涛儿童小说《虚狐》

裴云乔

合上这本书，我的眼前依然是那片闪耀银色光芒，带着奇幻色彩的东北雪原。似乎鼻尖还缭绕着铁锅里煮着的土豆和青菜的香味，让人感到如此温暖。这场奇妙的旅行中，我才真正意识到薛涛的写作并不是单纯靠理性、技巧和勤奋缓慢生长的，而是他内心涌动不息的童心源源不断地给予他关怀的力量。

《虚狐》和薛涛以往的小说有本质的不同，也可以说是他的灵魂一次深重的洗礼。也许你会从他过去的小说中，找到刻意铺排的结构，极尽幻想的故事以及精雕细琢的语言。但是《虚狐》却自然、淳朴，他甚至更为直接地将儿童及成人的灵魂剖开，将最为真实的一面剥落给人看。这里面没有虚伪的掩盖，没有过分地凸显和美化，你所能看到的，只是孩童眼里最本真、最为纯粹的世界。

这是个既简单又复杂的故事。简单来说，就是小柯的姥爷数年前因为一次疏忽而使得菜根爸爸的菜库里最为值钱的蔬菜全部冻坏，损失巨大。姥爷为了弥补心灵的愧疚，后半生都在寻找那个东北罕有的菜种，最后小柯将桦儿的黑金子送给姥爷种在地里，终于长出了当年那种菜。之所以说复杂，是小说中出现的所有人物和事物都具有独特的象征意义，纯净的雪原象征着儿童的纯洁内心；白狐，象征着人性的淳朴善良；流浪狗苗条，象征着对自我信念的坚守，象征着不可动摇的忠诚。这些纷繁的意象就像一个个扇动着翅膀的精灵，在小说的每个角落铺撒人性中的美好品质。尤为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苗条。它一直守候在姥爷身旁，忍受着菜根一次次的挑衅和诱惑，不曾动摇。

“我和菜根相互看看，不由自主地跟在苗条身后。我不是任何一条狗的主人，现在苗条才像一位主人，它的身后跟着一大群孩子。那时候，我们都失去了自我意识，本能地跟着一条狗沿河岸走去。”

苗条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甚至征服了小霸王一样的菜根，它的忠诚散发出来的强大力量引导着两个孩子慢慢接近真善美。尤其是在姥爷去世后，苗条一直守在菜窖附近不肯离去，更是让分隔两地的小柯和菜根内心生出无数感慨与敬意。或许苗条的出现对薛涛来说是无意识的，但是苗条带给虚构的人物以及现实中的孩童的震撼，却是意义非凡。

除了大量意象阐发的深度意义，薛涛淡化了小说叙事的“有我叙述”，他借用小柯的眼睛去探究这个世界。加里宁说：“须知天地间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孩子的眼睛更加精细，更加敏捷，对于人生心理上各种微末变化更富于敏感的了。”正是因为淡化了小柯的话语权，我们才能够通过他的眼睛读到孩子内心世界最原始的天真情态，才能窥探到来自于生命最初的神秘力量。薛涛将孩子能够表现却无法表达的故事用孩子的眼睛叙述出来，那些乘着诗意的童心和童趣的文字，孩子会觉得亲切，而成人也会陷入回忆，这是最不可思议的成功之处。

《虚狐》是薛涛又一次对自己的完美突破，这不仅是文学的表达，更是心灵的震颤之旅。那些关于爱和坚守的力量，那颗蓬勃的童心以及对儿童心灵成长有益的探索，让我的心中，终于清扫出一块空地来，供奉我久违的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