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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美好真实的人生——评郁雨君新作《闪着泪光的决定》

书评内容

走向美好真实的人生——评郁雨君新作《闪着泪光的决定》

余雷

    现实和童话中的城堡都是安全的庇护所。成长中的孩子在精神上渴望进入这样的处所,他们需要在这里得到足够的勇气迎接他们从未经历过的挑战,他们需要在这里获得足够的信心去征服他们从未面对的困难。在儿童文学作家郁雨君的“辫子姐姐心灵花园”系列里,作家用温婉动人的故事,浪漫灵动的梦想,真诚乐观的引导,为男孩女孩们的成长添加着温暖与勇气,营造着一个属于他们的精神城堡。其中最新作品《闪着泪光的决定》,沿袭了她一贯明朗、快乐、梦幻的风格,并且在这个温馨感人的故事中添加了一些更为刚性的力量,以外柔内刚的方式表达着作家对生命对成长的理解与祝福。

    优秀的作家对外部世界的观察、思考与表达,都有着自己清晰的目标和观念。让读者从作品中知道,“要感受、感恩长大的每一天,无论欢笑或者流泪,一天一天成为一个自然、美好和丰富的人”,是郁雨君成长小说的创作观。作家在她笔下的每一个人物和故事上都贯彻着这一理念。这一主题,在《闪着泪光的决定》中用幸存的白血病少女悟那的故事继续华彩演绎。

    作家在构思这部孩子“与自己的难过讲和”的小说时,并未专注于讲述一个有着成长中的疼痛和喜悦的故事,而是以灵性、感性又不无理性的笔触书写着孩子成长历程的丰富性和可能性,执着于对他们内心世界的细致观察和雕刻。悟那的经历或许有些特殊,但她的心理需要与其他现代的同龄孩子是相同的。他们面对生命困境时的无助与无奈并非自己的能力可以解决,他们内心世界的彷徨和焦虑需要来自外界的理解与引导。作家在叙述这个故事时着力于书写悟那心灵的困惑、疼痛与挣扎。悟那的身体虽然得到康复走出了医院,但她的内心却没有从生病的绝望与恐惧,朋友离去的伤痛中走出来。于是我们在作品中看到,悟那满头与身材极不相称的长发并非少女的叛逆和标新立异,而是对那份曾经支持她获得新生的精神力量的执着追寻,是对一份在死亡边缘建立的友谊的记忆与怀念。封闭在长发之后的悟那是孤独和脆弱的,她并不像人们所看到的那样有能力抗拒一切,她更像是童话里被囚禁在高塔上的长发姑娘,希望得到王子的救助。悟那幸运地遇到了能够真正有耐心包容和给她友爱的真正的朋友和非凡的老师,在热烈又富有想象力的死党蓝图图和富有“男子汉”魅力的朱穆朗玛峰老师的牵引下,跌跌撞撞终于做出正确的决定,挥别巨大的忧伤的过去,真正轻装重新出发,并且从心底里明白了“原来生命真的是那样奇妙的一个礼物,要多少爱的牺牲和付出才能成全那份美妙和灿烂”!

    这个有着童话魅力的故事,对孩子的成长表达了深刻的理解,这种理解不是同情而是一份宽厚的容忍与诱导,一种神奇的心灵的抵近,因为作家知道,“一个人如果不曾为一件特别想做的事情、一个特别想珍惜的东西认真努力过,那就不能算是当过一个真正的小孩”!郁雨君作品主人公的故事虽然发生在小说里,但他们的情绪、他们的感受、他们生活的细节,又呈现出真实的质感。这些看似温柔灵动,大多有着幸福结局的作品其实外柔内刚,在清新烂漫的故事背后,有一双温暖的手在传递着坚强、勇敢和力量。

    郁雨君的作品从未放弃过对当下的孩子精神生态的关注,她不是简单直接地去表达成长的疼痛与困惑,而是从作家的角度来提升他们走出困境的内心力量,帮助他们用明朗、快乐、梦幻的态度,来度过自己的成长期,添加朝向人生目标的精神素质和力量。

    作家在作品中准确把握和描述着成长期变幻不定的情绪。这个时期的男孩女孩有时阳光灿烂,愿意敞开自己,有时却又像悟那一样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与痛苦。《闪着泪光的决定》鼓励他们走出有点自闭的世界,用好奇、用热情、用真爱去追寻自己的梦想。虽然迈出自我世界的第一步也许是艰难的,但正像蓝图图对悟那说的那样:“大概你是一颗坚果,被压碎了,我们才闻到你的香味道,才知道你内心里有什么东西。不要难过,壳碎了,也许对你是好事情……”

    郁雨君的作品中常常有“哥哥”的形象出现。作家认为“哥哥”是“友、爱之间的非典型男生”。这种介乎于爱情和友情之间的第四种情感,让渴望获得真诚伙伴的独生子女找到了理想的情感依托。她赋予哥哥独立、宽容、无私、智慧等品质,让孤独的孩子彼此信任,互相加油。这种天真朦胧、摇摆不定却又诚挚无比的感情,是成长期孩子共同的经历和经验,容易让小读者认同。但《闪着泪光的决定》中的大象哥哥对于悟那的意义不限于此,大象哥哥不仅在悟那被病痛折磨时神奇地安慰鼓励她,像个充电器一样,源源不断加给她开心和信心。更重要的是,他最后的决定牺牲了自己拯救了悟那。对于这样一个具有高贵男子汉精神的哥哥,悟那执着等待、不顾一切苦苦寻觅,不仅是她对大象哥哥的无尽想念和期待,更是希望还能从那里获得新的勇气和信心。最终,仍然是大象哥哥那个“正确、高贵、美好的决定”,让悟那做出了剪去长发的决定。这个决定让她不再伤心,走出塔顶,飞向更自由的空间。在这部作品中,大象哥哥对于悟那成长的意义,不仅只是一个陪伴者,更是一个引领者,引导着悟那走向美好真实的人生。

    郁雨君的小说善于借助经典童话的意象或是意义,将故事讲述得更为灵动烂漫。早期作品《吻醒我》就巧妙地将睡公主的故事嫁接其中。路笛用一朵花开的时间去等待哈小茜的苏醒,读者由此知道,每一个女孩都是一座沉睡的美丽宝藏,等待着被那轻轻一吻从此唤醒。《闪着泪光的决定》中出现的童话故事是《长发姑娘》(又译《莴苣》)。这个童话在小说中不是可有可无的点缀,而是故事的枢纽与核心。首先,图画书《长发姑娘》是小说的重要线索,这本书是大象哥哥留给悟那的纪念物,藏在故事书中的“大象地图”是悟那寻找大象哥哥的重要依据。翻看这本书的时候,悟那可以重温和大象哥哥一起讲述《长发姑娘》故事的情景,可以回想两个人一起吃莴苣的滋味……《长发姑娘》具有替代大象哥哥陪伴悟那的作用。其次,《长发姑娘》的故事在小说里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两个患白血病的孩子趴在医院的窗台上,好像是两个被关进高塔等待救援的人。高不可攀的高塔预示着他们难以逃脱的厄运,但童话的结局又带给他们一线希望。最重要的是,悟那记住了大象哥哥说过的一句话:“瓶子妹妹,从今以后,你的脑袋只能用来长头发,不能用来胡思乱想!这样,有一天,我才能抓住你的长发,爬上你的窗口来见你呀!”这句话成为了悟那生活的动力,她蓄留的满头长发就是为了遵守这个承诺。

    经典童话在作品中的运用,让作家的故事智慧与生命关怀得到圆满的融合。这个伤感的故事因为童话变得奇妙而闪亮,作家让读者体味到,爱应该是阳光的,不是湿漉漉的。即使脸蛋上有湿漉漉的眼泪,也应该闪着彩虹的光彩。

    郁雨君的成长小说吸引和打动读者的不仅只是跌宕起伏的故事和性格明朗的人物,更有作家用自己独特的精神气质和情感诉求营造出的精神空间。这个可以让小读者们在其中获得勇气和力量的空间,就是每一个踏上成长之路的孩子所向往的精神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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