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东北的生命歌咏

——读薛涛的长篇新作《虚狐》

立极

     薛涛曾在自己的作品研讨会上谈及这样一种艺术感受：创作时的他犹如独自一人穿越学校操场，四周的人与景色兀然静止，成为一种相宜的背景。多年来，他一直坚守虚实相生的创作理念与风骨，抒发心中创作理想，构建着别样的艺术世界。读完薛涛的长篇新作《虚狐》，你会感觉到这种风格的延续与拓展，一幅虚实相生的水墨东北由文字而跃然脑海，小说中单薄成皮的狐，性格鲜明的东北少年，动人心弦的传奇故事，都展现着白山黑水卓尔不群的乡土魅力，完成了一次对这块黑土地的生命歌咏。

     一个小旅社，犹如人生的一个驿站。这里是生命之路的一个逗号，把时间切分为一个意群，也预示另一种可能与开始。于是，在东北茫茫雪原的大背景里，作家讲述了东北土地上的几个孩子的动人故事，小柯、桦儿、菜根各自的童年轨迹与交融而生的精彩，寥寥几笔勾画出了一幅淡墨的图画。那年冬天，因为爸爸妈妈和舅舅舅妈要做狐皮生意，儿子小柯被托付到姥姥家，与表妹桦儿这对欢喜冤家又聚在一起。姥姥经营一家小旅社，于是两个孩子就肩负起帮姥姥看管旅社的责任。随着时间的推进，两个孩子发现，一个又一个神秘人物纷纷在这家东北雪原中的小旅社登场：深居简出的萨满银奶奶，行踪不定的皮货商，寡言少语的姥爷……这些神秘人物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最后，孩子的视线被引向一处藏在林子里的狐狸养殖场，那里有32只狐狸，但鲜活的生命数目在不断减少，逐步变成皮货商手里抽去了生命的皮子。当小柯误以为姥爷的狗“苗条”变成了一张皮时，他深切感受到了生命的逝去给他带来的内心刺痛，这种痛又让他联想起那些变成皮子的狐狸。至此，小柯通过生死开始初步了解了活着的含义，正是这种了解，使他的人生率先进入逗号之后的下一个意群。

     生活中的薛涛是一个典型的东北汉子，豪爽机敏，棱角鲜明，他的作品的小主人公也秉承了这种气质，带有了浓厚的孩童性格。小柯姥爷曾被一个名叫菜根的小孩欺负，表妹桦儿努力习武，发誓要打败菜根，报仇雪恨。桦儿和同学一起去找一个百岁武林高手学艺，这种寻找既是孩子对传奇的向往，更是人生从肉体到精神的一次自我突破与完善。这种突破与完善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为了拯救一条叫“苗条”的狗，小柯与菜根扭打在一起，探查到菜根并非不可战胜。出人意料的是，当小柯失足滑进雪坑，菜根又阻止了舅舅伤害“苗条”的性命。出于对生命的善意，小柯与菜根最终实现了孩子间的和解。在菜根与冰猴的另一场比试中，“苗条”出人意料地送来了勇气与凝聚力，使菜根反败为胜，中国古老的因果循环在这里得到了验证。与此同时，养殖场里所有的狐狸都被变成了狐狸皮，臆想中的萨满银奶奶的歌咏充满悲怆。对生命的蔑视是否会导致下一场因果循环？答案是肯定的，因为现在人们就已品尝到苦果。

    桦儿与菜根的比试最终是桦儿获胜，诠释了努力可以改变命运的主题。小说里的“黑金子”——亮闪闪的黑豆充满象征意义，它代表善念头，能让人安心地睡。最终桦儿丢失的“黑金子”在菜根家门口变成了一片欣欣向荣的青菜叶，生命总是以另一种形式生生不息。而对于孩子们，小旅馆的驿站故事过后，生命之路将以新的轨迹继续向前延伸，新的故事又将发生。小柯、桦儿、菜根……他们这些新时代的人类将因为携带善的“黑金子”而充满希望，他们的歌咏无疑将会超越悲怆，高亢而嘹亮。